雨停了，空气里却依然弥漫着潮湿和不安。
林墨站在画廊门前，看着那扇半掩的木门，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紧张。
门上新油的红漆还未干透，隐隐透着一丝血色。
他抬手敲了敲门，门里传来鞋跟轻响，随后门缓缓打开，一张清冷的面孔显现出来。
“你是林墨？”
苏婉声音冷淡，眼神却在林墨身上快速扫过。
“是的。
我来看看那位画家的画。”
林墨平静回应，他注意到苏婉眉梢微不可察地一动，但很快恢复了无波的淡漠。
画廊里光线昏暗，只有墙上的画作在幽幽灯光下泛着油彩的光泽。
脚步声在空旷的地板上回响，林墨不禁放缓了呼吸。
苏婉走在前方，纤细的身影投在墙上，拉得极长。
她停在一幅巨大的画作前，侧身让林墨看清。
“这是他最后一幅画。”
苏婉低声道，语气里藏着微妙的情感。
林墨走近，画布上的色彩如海雾般交融，中央是一只伫立在迷雾中的黑色鸦，周围隐约可见模糊的建筑轮廓，像是某种废墟。
画的右下角，有一道几乎被掩盖的银灰色划痕。
林墨盯着那一处，觉得似乎有些不对。
“画家留下了什么吗？”
他问。
苏婉微不可察地笑了笑，“你觉得画里有什么？”
林墨没有立刻回答。
他走近几步，仔细观察画布的细节。
他发现鸦的眼睛里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光斑，那是一组细小的数字：1、9、8、7。
数字极其隐蔽，若不是仔细凝视，根本无法发现。
“1、9、8、7。”
林墨低声念道。
苏婉的表情微微变了，但很快掩饰过去，“那只是他的习惯，他喜欢在画里藏一些纪念意义的数字。”
“是吗？”
林墨转头看她，他的目光里带着探究，“可是这幅画里，数字藏得太深了，像是怕被人发现。”
苏婉垂下眼睑，指尖在画框上轻轻滑过，“你对他很有兴趣？”
林墨没有回应。
他的目光在画作上游走，不仅是鸦的眼睛，建筑废墟的砖石缝隙中，还有一组模糊的字母：S、B、W。
林墨心头一动，再看苏婉，她正静静地看着他，神色未变。
“这幅画，除了数字，还有字母。”
林墨说。
苏婉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，“画家喜欢在画里埋藏秘密，他说那是对世界的最后回应。”
林墨心头涌起更深的疑虑。
画家自杀的消息还未被证实，但画廊里流传着种种传言。
林墨隐约觉得，苏婉对这幅画的态度太过平静，甚至带着某种防备。
“你和他很熟？”
林墨低声问。
苏婉没有立即回答，她的目光在画作上停留良久，仿佛在回忆什么。
“曾经很熟，但后来，他变了。”
“变了？”
“你见过他后期的画吗？
颜色越来越暗，主题越来越模糊。
他说他在追寻真相，可没人知道那个真相是什么。”
苏婉的声音里带着疏离，也带着隐隐的伤感。
林墨沉默。
他知道苏婉说的不止是画家，她也在暗示自己。
画廊里越来越静，只有外面的雨水偶尔拍打窗户，像是某种警示。
林墨拿出手机，偷偷拍下画作细节。
他打算回去分析这些密码和字母的含义。
苏婉看到了他的动作，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。
“你真的相信他留下了什么吗？”
苏婉忽然问，声音压低了许多。
“我不确定，但如果他想要告诉世界什么，画就是最首接的方式。”
林墨答道。
苏婉轻轻一笑，笑里没有温度，“世界不需要真相，它只需要一个可以接受的答案。”
林墨听懂了她的话，但没有反驳。
他转身准备离开，却在门口停下脚步，“如果你知道些什么，希望你能告诉我。”
苏婉没有回答，只是目送他离开。
林墨走出画廊，回头最后看了一眼。
苏婉站在画廊深处，身影与那幅鸦画融为一体，犹如迷雾下的谜影。
夜色渐深，林墨在街头徘徊。
雨后的城市灯光变得朦胧，像是画布上被擦拭过的颜料。
他打开手机，仔细端详拍下的画面。
数字、字母、废墟、鸦——每一处都是谜团。
他思索着画家的“最后回应”，也在思索苏婉的态度。
她的冷静，疏离，甚至是防备，都像是在掩盖什么。
画廊里，隐藏着的不只是密码，还有不愿被揭开的秘密。
林墨突然想起画家生前的一句话——“选择，是迷雾中的边界。”
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己经踏入了那道边界，但他知道，谜团才刚刚开始。
夜色里，林墨的背影渐行渐远，画廊的红门缓缓关上，仿佛世界也被一层迷雾所笼罩。
而在迷雾之下，每个人的选择，正逐渐浮现出新的轮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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